前言
流动性挖矿 (Liquidity Mining) 是一种通过质押加密货币，收取链上交易手续费和协议奖励，以获取更多加密货币的方法。在区块链的去中心化金融 (Decentralized Finance，又称 DeFi) 兴起之前，想要获得加密货币一般只有三种途径：购买设备提供算力参与工作量证明 (Proof of Work) 的区块链网络，质押加密货币至权益证明 (Proof of Stake) 的区块链网络，以及从交易所购买。
以太坊上智能合约 (Smart Contract) 的应用促成了去中心化交易所 (Decentralized Exchange, 又称 DEX) 的发展，借由区块链上自动运行的程序代码，用户可以将自己持有的加密货币质押在链上的资金池中，提供流动性收取交易手续费并获得奖励代币。流动性挖矿是区块链领域在去中心化金融发展历程中的重要里程碑，不仅替参与者开辟了新的收益途径，还快速且高效地满足了人们对于不同代币间的交易需求，替市场注入大量活水，引领了 2020 年的 DeFi 之夏。
流动性挖矿的历史
有关流动性挖矿一词，可追溯的来源是 2019 年 10 月，开源自动化交易程序 Hummingbot 的开发团队于白皮书和博文中指出，加密货币市场上大多数币种都面临流动性短缺的问题，并提出发放奖励让用户在交易市场上挂单，以作为缩小买卖价差 (Bid - Ask Spread)、提升交易量和促进代币流通的手段。Hummingbot 团队在多个试验币种中取得巨大的成功，仅需数十位参与者即可创造媲美专业做市商的交易量，而挂单提供币种流动性的用户也获取了相当的补贴金额。
然而目前为人熟知的流动性挖矿机制，最早可能是以太链上的合成资产协议 Synthetix 率先提出的。参与的方式是在 Synthetix 协议中抵押 SNX 代币换得 sUSD，使用 sUSD 购买 sETH 后，搭配等价值的 ETH 投入去中心化交易所 Uniswap 的 sETH/ETH 资金池取得流动池代币 (LP token)，最后将流动池代币质押回 Synthetix 的智能合约中即可领取新发放的 SNX 代币奖励。虽然操作过程繁琐但成功地创建了钱滚钱的飞轮效应，也替其后 DeFi 乐高的发展立下了根基。
将流动性挖矿一词发扬光大的另一大功臣则莫过于 Compound，其团队于 2020 年夏天公布将发放治理代币给协议的使用者，无论是存款或是借款都能获取 Comp 代币。作为加密货币借贷的龙头协议之一，这项决定引起了网络社群广泛的讨论，也让其他 DeFi 协议认识到可以将治理代币作为促进协议流动性增长的一项工具。尽管当时 Compound 并没有将此机制称作流动性挖矿，却造就后续诸多项目如 Uniswap, Balancer, Yearn Finance 等的群起效仿，使流动性挖矿这个名词一炮而红，传统金融服务的存款、借款、汇兑、理财、保险、衍伸品等业务，也随着这股浪潮在区块链的世界里落地生根，开启了 2020 年的 DeFi 之夏。
概念原理和名词解释
收益耕作：
流动性挖矿是收益耕作 (Yield Farming) 的一种，使用者可以提供持有的加密货币资产，交由区块链上的智能合约代码运作，以进行质押、兑换或移转等操作，并且在过程中获取更多的加密货币。收益耕作是去中心化金融体系中重要的一环，它让人们不必依赖传统券商、交易所、银行等机构也能使用各种金融工具，以满足个人的财务成长需求。
智能合约：
智能合约则是搭建去中心化金融的骨架，它是一个部署在区块链上运行的应用程序，借由可自定义、透明、不可窜改以及自主运作的执行规则，消除传统金融中使用者对于中介的需求和信任，并大幅降低营运成本。
流动池与流动性提供者：
流动性挖矿通常是在区块链上去中心化交易所的流动池 (Liquidity Pool) 中质押所持有的加密货币，这些提供加密货币资产的用户称为流动性提供者 (Liquidity Provider)，可以收取流动池内的交易手续费和协议奖励。与中心化交易所不同的是，去中心化交易所是由演算法和智能合约自动运行。去中心化交易所让使用者能够直接使用个人的加密货币钱包进行交易，无需经过中心化交易所的充值与提现流程。
自动做市商：
去中心化交易所一般采用自动化做市商 (Automated Market Maker) 协议，以数学公式建立资产的报价。在传统金融市场里，商品的报价都是使用订单簿 (Order Book) 完成，由买方和卖方各自提出想要交易的价格后等待订单匹配，市场价格则为最新的成交价格。在自动化做市商中，买方和卖方无需匹配对手盘，直接与流动池进行加密货币的兑换，价格则由协议所采用的演算法决定，最常见的是乘积恒定做市商 (Constant Product Market Maker)，公式为 X * Y = K，流动池中的两币种数量 X 乘 Y 为一固定的值。
订单簿交易 vs 流动池交易：
订单簿与流动池的交易市场有几个很大的区别。首先，订单簿交易市场中的流动性是由买方与卖方挂单提供，而流动池的流动性是由质押加密货币在协议中的使用者提供。此外，订单簿交易市场中的报价是非连续报价，买单与卖单之间会有价差存在，而流动池交易市场因为是使用数学公式计算，只要流动池中还有加密货币资产，就可以产生连续报价，不会因为无法匹配对手盘而不能交易。最后，订单簿的交易手续费通常是由经营交易市场的中心化交易所收取，而流动池的交易手续费则是质押加密货币在流动池中的流动性提供者获得。
常见的收益计算方式 APR 及 APY：
参与流动性挖矿的收益有两种计算方法，分别是年化利率 (Annual Percentage Rate，APR) 和年化收益比率 (Annual Percentage Yield，APY)，两者间的主要差异在于 APR 采用的是单利 (Simple Interest) 计算，仅关注利息与投入本金的比值；APY 使用的是复利 (Compound Interest) 计算，除了利息与本金外，还必须考虑不同周期的利息使本金增长的效果。由于流动性挖矿市场竞争激烈且资金流动迅速，收益波动变化较大，使得 APR 或 APY 仅能反映当前的估值作为参考，长期的收益表现必须实际投入后才能评断。
流动性挖矿的优点和特色
可以赚取多种收益
流动性挖矿作为区块链去中心化金融的创新，不仅解决了许多加密货币流通不易的问题，也替其参与者和经营项目的团队带来许多收益。对于流动池的用户，区块链上的资产兑换省时快速，没有挂单等待的问题，无需匹配交易对手。若是作为流动性的提供者，流动性挖矿等同做市商的角色，除了收取交易手续费外，也可能获得去中心化交易所协议的额外代币奖励，具备相当大的收益潜力及诱因。持有协议代币相当于获取公司的股份，成为社群团队的一员共同决定日后项目方的运营方向。可随时添加与赎回的流动池也赋予资金管理相当大的弹性，且流动性挖矿几乎没有投入数量上的限制，可依个人风险偏好与市场变化随时动态调整。
项目更容易经营
对于发行代币的项目团队来说，流动性挖矿让项目得以不必通过首次代币发行 (Initial Coin Offering) 即能从市场上筹措资金，且仅需少量资金就能创建交易市场，无需高额花费聘请专业的量化做市商。参与流动性挖矿的用户通常也是项目团队的支持者，因此建立自己项目代币的流动池可以帮助项目方识别出目标群体，让后续的代币分发以及活动经营有更明确的方向。而流动性挖矿的资金池除了促进代币在市场上的流通外，项目团队也可将持有的代币投入流动池中产生金流与收益，替往后的经营开创多种商业模式。
流动性挖矿的缺点和风险
无常损失
流动性挖矿虽然替加密货币市场带来了庞大的资金与人气，但也伴随着许多问题和缺陷。流动性的提供者是将资产放入两种不同代币的流动池，剧烈的价格波动，会使流动池中代币数量比例出现大幅倾斜，使其中一种代币数量激增而另一种代币数量骤减。由于添加流动性和赎回流动性时是依照 1 : 1 等价值的比例投入及取回，流动性的提供者可能会出现投入币种与取回币种数量不同的情形。此类因市场价格改变而造成的币种数量与资产净值的变化，称为无常损失 (Impermanent loss)，这是参与流动性挖矿所需付出的机会成本。
危机四伏的链上生态
流动性的提供者还必须承担去中心化交易所协议本身的风险，区块链上的流动池运作都依赖自动执行的智能合约，当程序代码出现漏洞遭遇黑客攻击时，质押在流动池中的加密货币资产可能会被盗领一空。
创建流动池代币的项目团队也是潜在的问题来源，诈骗的项目方可以恶意地发行大量代币，不断稀释社群成员的持有份额，操纵市场价格，或是榨干流动池中的加密货币资产后卷款潜逃。
区块链上的套利机器人亦为流动池的一项隐忧，用户进行资产兑换时，套利机器人会寻找机会制造价格滑点以从中获取利润，使链上交易变得昂贵且没有效率。
一时的流动性，如同梦幻泡影
对项目团队而言，建立流动池虽然可以快速地从市场上筹措资金，然而许多流动性提供者是追逐利润毫无忠诚度的投机客，当经济诱因消失时，这些人会快速地将流动性移除并且抛售代币，使价格暴跌。此外，若项目方遭遇问题或出现负面消息时，其流动池可能会因大量用户的同时挤兑而枯竭，资金的缺乏只会状况雪上加霜，使项目运营更加地艰难。
如何参与流动性挖矿?
区块链上的流动性挖矿
随着 DeFi 的蓬勃发展，参与流动性挖矿的操作流程已经大幅简化。以撰文当下总锁定价值最高的 Uniswap 去中心化交易所为例，用户仅需进入 Uniswap Dapp 的网站，绑定自己的加密货币钱包 (如 Metamask) 后，即可进行各种链上代币的兑换或参与流动性挖矿。目前 Uniswap 支持以太坊和 Polygon 区块链网络，使用前须持有对应币种以支付区块链上的矿工费用。将两种加密货币添加进流动池后，会获得流动池代币，流动池中的交易手续费将自动投回流动池中，于用户缴回并销毁流动池代币后可与添加的流动性一同赎回。
交易所中的流动性挖矿
流动性挖矿也可以在中心化的交易所参与，以 Gate.io 平台为例，在平台网站点选上方导览列的芝麻金融即可看到流动性挖矿的入口。在 Gate.io 进行流动性挖矿非常容易，一键点击就可添加赎回资产。能投入的币种与流动池多元丰富，平台上有超过 1400 种加密货币，不受个别区块链协议限制可跨链参与。此外，交易所上架的项目币种都有通过平台的审核，团队本身具备实力，代码漏洞与项目失败破产的风险较低，且用户不必面对区块链上飘忽不定的矿工费用，这些都是在中心化交易所进行流动性挖矿的优点。
未来展望与总结
创新前沿的利与弊
流动性挖矿的出现，为区块链去中心化金融的革命开出了第一声枪响，在发展的历程中也出现如挂单挖矿与借贷挖矿等的各种变化形式，启发人们探索各种金融工具与开辟收益来源的想像。流动性挖矿解决了过往许多数币种难以流通兑换的问题，在提升效率与帮助项目团队筹措资金的同时也创造了商机，让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流动性提供者赚取收益。然而流动性挖矿本身也有其风险与缺陷，流动性提供者可能会因币种价格波动产生无常损失而亏损，或是遭逢黑客的偷窃而损失全部资产，项目团队也可能因为市场上的投机流动性迁移承受币价崩跌。
流动性挖矿将何去何从
对于流动性挖矿的发展前景，已经有许多新颖的想法被提出讨论，像是流动性即服务 (Liquidity as a Service) 和协议自有流动性 (Protocol Owned Liquidity)。前者是项目方从市场租借一定期限的流动性以获得营运资金，赚取流动池手续费，在到期后承担所有的无常损失，并支付租借费用。后者是项目团队发行债券折价出售代币，永久取得流动池代币的所有权，避免因突发事件造成市场上大量的流动性赎回而出现资金干涸的问题。
区块链领域因为流动性挖矿而变得多彩多姿，各式各样的衍生性金融商品也因此推陈出新，一同交织堆叠起 DeFi 世界的乐高城堡。虽然造就出许多诱人的获利机会，却也让资金的流向愈趋复杂难以理解，若您不了解挖矿的收益从何而来，您的资产就有可能是别人眼中的挖矿收益来源。必须要有充分的理解与风险意识，才能在这股去中心化金融的革命浪潮中破浪前行。